生育也是男性話題
瑞典人可以說是具有社會改革狂,或社會實驗狂。早在1950年代,他們就已經為準父親提供進產房迎接新生兒的機會,十年以後,「丈夫進產房」正式成為常態、通則。但是,瑞典人對夫職、父職的實驗可不止於此。1974年瑞典制定親職保險制度,規定父母親總共可以請六個月的育嬰假,其中包括兩個星期的特別父親假;前述假期可以請領九成薪的保險給付,以便鼓勵男人使用(先生的薪水通常高於太太,高幅補償理應有助於減少太太被迫請假育嬰的情形,此外,我們必須注意,育嬰假期間的薪資是由親職保險給付,而非由個別雇主負擔;我國法律與婦運主張由個別雇主承擔的做法,造成莫大的阻力)。實施之後發現,兩個星期的父親假普遍被接受,但是育嬰假卻少有男人問津。究其原由,發現母親們大抵希望由自己使用六個月的育嬰假,其中一個重要的理由是哺乳之需。
這怎麼辦呢?男人不育嬰,嚴重違反兩性平等,這怎麼行呢?而且,不育嬰的男人不會愛家、愛小孩。從政者有責任制定具體的政策支持家庭和親情。瑞典人就是這麼想的,而且也這麼做。於是,育嬰假於1975年延長到七個月,於1986延長到十二個月,於1989年延長到十五個月。
不僅於此,瑞典政府從1983年起成立了特別的智囊團,專門針對「相對於女性的全新生活模式,男性甚少改變」的現象研擬對策,其工作目標包括「創造實際可行的情境,促使男人承擔他份內的育兒責任」、「促使男人承擔他份內的家務責任」、「向大眾說明男人從事家務育兒有著諸多好處,包括紓解職場壓力、增進健康、增進夫妻與親子感情等等」。於其後的十年間,這個智囊團推動許多研討、宣導與訓練活動。
其中,準爸爸訓練計畫頗值一提。準爸爸訓練最初由護士和助產士擔任小組帶領人,如此實施十年後,到1990年代瑞典人才發現,由女人帶領的準爸爸訓練讓男人覺得格格不入。男人根本缺乏相關的語言和溝通,因此有必要從發現男人的情感、需求、語言著手。有了這項認知,瑞典人從1994年起展開另一波實驗計畫,由非專業的「爸爸教練」帶領準爸爸訓練。即使如此,平均每十個準爸爸只有三到四個加入訓練,但加入者事後無不讚美有加。他們終於找得到別的男人談論有關懷孕、生產和育兒的事情了,這可是自古男人從未有過的經驗!資料顯示,參加過訓練班的新爸爸們有較高的比率使用了育嬰假。
促使瑞典人極力推動父親參與育兒的一個原動力,是美國女性主義心理學家南茜.茶德洛的「雙重育兒」理論:父母親一起育兒會帶給小孩較為寬廣的社會與情緒庫存,能有效矯正男、女兩極發展的現有模式。北歐人就是這樣,急著把好的想法付諸實現。這可以說明何以在別的國家被目為激進荒誕的女性主義理論,在北歐卻總是能夠成為制度和生活模式。